海濤法師 專訪 詠給明就多傑仁波切 （口語錄之四）

地點： 台北詠給菩提學苑
時間： 2006年4月10日晚間
語譯： 妙融法師
與會： 第一階大手印實修學員為主
整理： 噶瑪次仁桑母
校正/文編：喜笑之歌 

海濤法師：我們知道在今年年底，法王噶瑪巴要到明就仁波切的寺院說法數日。能不能請仁波切和我們談談您對法王的印象，乃至於從法王身上領悟到什麼？

仁波切：印象比較深的是在大寶法王剛剛到印度的那幾個月。

那時，他們安排創古仁波切特別去為法王上課，供養他經教上的課程。

當時我也被選為陪讀，跟著法王一起學習。而我那時已經學了七年的經教，也就覺得自己很有經驗，同時也有一點我慢心。那時，法王比較年輕，他是剛剛開始在學習這些經教的。

因此，剛開始時我就想：「喔！我比較有經驗，他是剛開始學，是新來的…」。 (大眾笑)  

之後，在和法王一起讀書的過程中，也因為越來越熟，我就越加發現他怎麼這麼有智慧，簡直不像是常人！我每一天越是看他，越覺得他不像是人的樣子(大眾笑…)。覺得他像是人的這種想法就慢慢地息滅了。我常常越看他，就越會覺得「他是人嗎？」感到很奇怪。而當時，法王還很年輕(大眾笑)。在此，我要講一個故事。

有一天，大寶法王叫我來，他說：「我們二個來比賽！」我們比賽什麼呢？「就是看誰背書背得快」。於是我們需要去找一本經，而且是大家都沒有讀過的經本，之後我們把經本找了出來。西藏的經典是貝葉經，經文比較密。當時大概有一頁半的經文，就看誰比較快把它背下來，我也很快地答應說：「好啊！」

剛好這經本有二冊，大寶法王拿一冊，我也拿一冊。然後，我坐在他對面，就開始猛唸猛背(仁波切做努力咬文唸誦狀…大眾笑)。而大寶法王背書時並沒有發出聲音，他只是這樣看著(仁波切做自在瀏覽書冊狀…大眾笑)。而且，他是慢慢地看，而我則是在一邊猛唸。一般來說，我的背書方法是：只要唸一百遍，我通常就能記下來。所以，我就拼命地唸、唸、唸…。

當我差不多唸到第十遍時，大寶法王說：「我背好了！」

我當時簡直嚇傻了…(大眾笑) 。

可是，我不相信，就說：「不可能，你背出來看看！」

然後，我就把法王的經書拿過來。

於是，法王就開始背。

他從頭到尾，非常順地唸了一遍。

而我，連第一句都沒背下來！

於是，我的「我慢」就被調伏了一半！ (大眾笑)

另外，又有一天，我們二個要辯經，我是坐著被問的人，大寶法王是站著發問的人。所以，我是要答辯的。

那是一個關於《釋量論》的問題，二人就這樣辯著辯著，突然間我完全張口結舌，無法答辯了。以辯經而言，主要有四種答辯，而我連一個都沒法答覆。於是我想：「在經典中能找得到答辯嗎？」

當時法王所用的邏輯思辨，是無法在經典中找到答辯的。

於是，我就什麼都沒法說，只好傻笑了！

於是，到此為止，我的「我慢」就完全地被降伏了(大眾笑)。

海濤法師：我也有這樣的經驗。當我第一次去拜訪大寶法王時，法王很慈悲地給了我很多的時間，甚至有一天早上談了二個鐘頭，我們談了很多的事情。

一開始，我是覺得：「他是一個出家人，是出名的法王。」後來，我覺得真的不像是在和人說話而是和「佛」啊！心中就很感動──是佛在回答你話，你看到的經典就在你面前了！

那時，我就乖乖地跪下來說：「法王，我將一切都奉獻給您。」法王說：「我願助您一臂之力。」(大眾笑)

海濤法師：就這一點，我想請教仁波切：法王是大悲心的總集。那麼您對法王的大悲心有什麼樣的感想？

仁波切：我覺得法王的慈悲，是一種非常深刻、發自內心深處的慈悲心。

當然，他展現在外的，不會是那種「我對別人很慈悲…」他不會說這些話，也不會做出這種慈悲的姿態。但是，我們可以透過一些方面而感受到他深刻的慈悲。像是：對於每一眾生，他都會想著：我該怎麼幫他呢？我該怎麼做會比較好呢？我應該要這樣做吧！我應該要那樣做吧！

他總是在想著各種的方法，看怎麼樣才能對眾生有所幫助。

當他面對比較弱小的眾生時，他也不會示現「我是一個法王啊！我是高高在上的，我是特殊的！」而往往是做比較柔和、慈悲的示現。也就是和那些眾生處於同等的情況而做示現，去幫助對方，去照顧對方。

但是，當他遇到的是比較有權勢，或說是比較強大的眾生時，他也不會示現弱小，或過於謙卑。他仍然是一樣地和對方平起平坐，不卑不亢。

因此，我感受到法王他的慈悲是完全沒有偏私、分別的慈悲。

這種慈悲是沒有一點希求和恐懼的慈悲。不像我們一般人只是生起了一點點的慈悲，就會想：「別人的痛苦就完全靠我來承擔了」。而他所懷著的則是一種完全沒有希求、恐懼的慈悲。

海濤法師：法王 噶瑪巴上回問了我很多台灣的事，特別是台灣道場推廣的情況，當中提到比丘尼的問題。他也認為將來會有很多比丘尼，這會對佛教有很大的助益。甚至會有很多比丘尼在藏傳佛教出家。

我想將來比丘尼對佛教會是一個很重要的動力和助力。就這一點，我也想請示仁波切您有什麼看法？

另外，做為一位從顯乘到密乘的比丘尼，妙融師您又能給我們一些什麼樣的建議？

仁波切：如果能恢復比丘尼的傳承，尤其是在藏傳佛教裡，這應該是非常好的。

因為，佛陀本來就講到四眾弟子，其中一眾就是比丘尼眾。雖說在藏傳佛教裡，這個傳承已經中斷了；但是在漢傳佛教中，比丘尼戒律的傳承仍然保存了下來。有這樣比丘尼的傳承，有比丘尼眾的存在，就一定會對佛法、佛教、眾生有所利益。因此，我認為這是非常好的。

海濤法師：妙融師，您的看法與經驗呢？

妙融師：這一次，大寶法王對比丘尼的問題投注了很多的心血，也提到說：「希望能夠在藏傳，恢復比丘尼的戒律。」

而我的感想是：不論是漢傳的比丘尼也好，或者是藏傳的阿尼女眾也好，我們都應該跟隨著大寶法王，支持他做的這些佛法事業。也希望大家不要害羞，能夠真的站起來，能夠真的發心，為佛法奉獻自己的這一生。

尤其是漢傳的比丘尼們更應該要幫助藏傳的女眾。因為，藏傳的女眾受到較多的社會習俗壓力，因此不太敢站出來面對群眾、站出來弘法或做一些事情。所以，大寶法王也特別提到：要由我們漢傳的比丘尼們起一個帶動的作用，能夠來恢復比丘尼的戒律。

藏傳的佛法，畢竟還是要由藏傳的女眾自己能發心、發願的。

但是，對於漢傳的比丘尼們，我也建議大家：今年年底要能到菩提迦耶參加祈願法會。雖然，參加期間會很辛苦，坐一整天，太陽也很曬…。海濤法師可能也有這個經驗。但是，如果我們漢傳的比丘尼能多去一些的話，也就能排在前面，讓大家都能看到僧團中也有比丘尼眾的存在。同時，我們也能配合法王對於僧眾所做的威儀訓練和僧伽制度的規劃。由此而影響到藏傳的比丘尼眾，讓她們也能發心發願，將來也能成立比丘尼的僧團。

海濤法師：法王將來會收出家女眾或剃度比丘尼嗎？

妙融師：目前，法王會收想要出家的女眾。但是，法王目前沒有辦法授予比丘尼戒。那是因為法王現在也還未受比丘戒。

海濤法師：如果將來有女眾想要和明就仁波切出家，仁波切會收嗎？

仁波切：會收沙彌尼。因為我也沒有比丘尼戒的傳承，所以也沒有辦法授予比丘尼戒。

海濤法師：也就是說「會度女眾出家」。非常慈悲，大家報名！

因為我發現台灣學習密乘的年輕女性很多，也都很不錯，但出家的太少。而我們男眾往往跑來跑去，沒有那麼固定。現在，於許多佛教事業的推動，比丘尼們是比較認真務實的。關於這一點，法王 噶瑪巴也非常重視。

海濤法師：仁波切之前提到「辯經」，這也是我們漢傳佛教比較稀有的。我們現在也沒有在辯經，也不會講藏文。辯經要能落實於漢傳地區，關於這一點，仁波切是否能說明一下辯經特別的功德利益為何？。

仁波切：在西藏辯經的傳統中，例如：龍樹菩薩的中論、法稱大師所著的釋量論、現觀莊嚴論…等等論著，我們都會進行辯證。透過這種辯證而學習這些經教。因為，佛陀也說過：「比丘們，對於我的教法，你們就要像挑選金子般地去分析它，仔細地觀察它。然後，選取正確的、你要使用的，不要只是迷信地相信它。因此，你需要透過揀擇分析。」

對於真理實相，對於佛陀所宣說的教理，如果我們能透過邏輯的思辨去做辯證的學習，就能幫助我們去除疑惑。我們許多的疑問，也就可以從中得到釐清。

像是：我們都會說「無常」。說是很容易的，但對於無常的瞭解是不是真的很堅固、很深刻？透過「辯經」，我們就會知道為什麼是無常，無常的原因是什麼，無常的實相是什麼，無常的本質、無常的差別到底是什麼…。

這種透過極細微的揀擇、思辨而領會、知道的意義，就會是非常堅固的，也是絕對不會忘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