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師手札

前言

文:釋妙融

跟隨仁波切,一路上,無論何時何地,他都把握機會教育、訓練弟子。方法每每不盡相同,卻總能使受者印象深刻。也許當下了無感悟,事後也能回味琢磨,似有領會。

在緊湊的旅程中,隨手記下一些點滴,以備將來自己好好參究。

卻突然發現,這文字簡潔的手札,若是部分的公開,既能分享,也算是回答常常被問及的題目。

自忖,也許這可算是另一種方式,讓上師的行儀道風,為眾人知。他雖無須被宣揚,而我卻需這功德資糧。

同樣的上師,每個人見到的都不一樣,不同的表相那是源於弟子的心湖,或清、或濁、或動、或靜。

只希望,從我這單一面向的個人經驗,能或多或少描繪這百千億化身的無盡莊嚴。


下午回到旅館,四星級的大飯店。

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休息,整天的課程,沒有做翻譯卻也覺得累,晚上還有課呢。看見旅館軟軟的床,就覺得要躺下睡一會,於是往被子裡鑽去,頭才碰到枕頭,電話聲就響起。

氣惱的拿起電話,聽見仁波切老老的聲音:「阿尼!在做什麼?」

……不知怎麼回答……

良心的驅使,支支吾吾說了實話:「正要睡覺」。

仁波切:「阿尼,你不知道人生無常。」

我:「知道…」

我:「那麼,仁波切您有什麼事嗎?」

仁波切:「呀!起來,唱了義消融二十七喻歌二十一遍。」

……

下午四點四十分,六點要出發去會場。在唱完第二十一遍的「了義消融二十七喻歌」時,已是五點五十六分。


早上七點。要去請仁波切吃早餐。按了門鈴,仁波切開了門,又往房裡走。跟了進去幫忙拿東西,很世俗又順口的,問了仁波切一句:「仁波切,早,睡得好嗎?」

仁波切慢慢的回瞪我一眼後,吼了一聲:「誰在睡覺?」

回答不出,只好靜悄悄的趕快走出。

下午,送仁波切回旅館房間。又散心雜話:「仁波切,累不累?」

仁波切衝過來指著我問:「累在哪裡?說,在身內?在身外?在心裡?腦裡?手裡還是腳裡?道出來。」

這是公案嗎?有點像,不過鈍根如我,只被嚇呆了,愣著眼看仁波切,卻沒能道上一句。


下午沒事,仁波切帶著阿里和我出去走走,回到旅館才進了大廳,仁波切就要我唱密勒日巴道歌。人來人往的,真不好意思。不過仁波切在,就唱吧。

才唱沒幾句,仁波切就帶著阿里走人,也沒要我停下,真丟臉,一個人站在四星旅館大廳唱道歌,來往的人都在看,他們肯定不知道我在唱道歌啊!

頭越唱越低,擔心想著:「這旅館服務生會不會以為我是來化緣的,不會想要趕我出去吧。」

半小時後,仁波切又走回來了(見到仁波切走過來,真像是見到了佛陀),趕緊唱完,之後他帶著我和阿里到大廳旁的自助餐吃飯。旅館的人都在看著我笑。

不過還好沒有趕我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