措尼仁波切開示/修持問答 (4)
這是障礙,所以我正在進步中......
要對「抵抗」感到開心,要跟抵抗對話,同時,要帶入加持。
因為會發生這樣的情況,通常是少了加持的部分,可以祈請上師、諸佛加持!
抗拒修持時,該怎麼辦?
學生:上師,我現在就是不想修傳統的四加行,越說服自己,越是抗拒,不知道該怎麼辦?很痛苦。但另外有一點是,最近從心底泛起淡淡的喜悅,也開始放鬆了,也許是我一直都在做「握手修持」的緣故吧!同時,似乎也生起了一點點慈心和悲心,只要真正覺知到自己,不去打壓和評判時,可以感受到放鬆和空間,覺得可以真正做自己,可以感受到法的力量,此時生起的感恩是無與倫比的。所以,目前的我一方面有著淡淡的喜悅和放鬆,但另一方面是痛苦糾結的掙扎著。
仁波切:就某方面來說,這是進步的狀況,但另一方面需要繼續保持修持。
我們感受喜悅平靜、慈心悲心生起,表示舊傷部分被療癒了,但是我們還有業力的創傷、業力的怪物,這部分如果可以做四加行是非常好的,這樣會淨化業力的部分,所以繼續修持、繼續加油,不要停頓下來,我們需要走得更遠,要走到覺醒證悟、解脫,不單單只是療癒。
有時間修持四加行是很好的,但有時做善的事情時,就會有障礙出現,像釋迦牟尼佛在即將證悟前,也出現障礙。所以要好好審視、覺知它們,可以做一點握手修持,不用太多,做一點點,要將佛法帶入它們,要以一種了解佛法的方式,告訴自己:「這是障礙,我正在進步中,這是我精神上、佛道上的怪物,這是我正在修持的道路上,所以要對抵抗感到開心,要覺知抵抗、跟抵抗交談、對話!」同時,要帶入加持,因為會發生這樣的情況,通常是少了加持的部分,可以祈請上師、諸佛加持!
如何幫助朋友離開創傷?
學生:很多朋友因為親友死亡或其他因素陷入創傷中,他們會說你不了解我傷痛的情況,找很多理由待在創傷當中,我要如何幫助他們離開創傷??
仁波切:要有慈悲心,帶著慈悲心跟他們一起受苦一段時間,就會找到解決方法。因為有些怪獸是受創傷的,有些沒有受傷。受創傷的那種, 你無法向它解釋;沒有受創傷的那種,你可以跟它用道理來解釋。受創傷的那種無法用解釋、說明的方法來解決,只需要愛。愛會找到解決方法。受創傷的怪獸,是會傷害自己的;而沒受創傷的怪獸,會傷害別人,但自己看不到,因為對你來說是合理的。
打個比方,如果你有個粗心的怪獸,你自己不太能感覺得到,但是別人會因你受傷。而當你有傷心的怪獸,你總會一直看到自己。因此,要用覺知的鏡子去照見,要慈愛面對。不要去加強那創傷,不要不停的去反應,要停止反應。要如何停止反應呢?要和創傷同在、和恐懼同在,不要總是向外去找答案,因為這已經不是改變外在能解決的,很多東西已經內化了,內在的問題需要以內在的方法去解決。
將菩提心帶入破碎的心
學生:在這之前,我的生活處於一團混亂,我可以進入到我的身體,與氣脈合一,但我的心卻處在破碎狀態,並不是很傷心,而是像您提到的出離心,知道所有的苦,而我卻無法轉變。
仁波切:將菩提心帶入你破碎的心,同時也帶入身體。讓破碎的心感受到菩提心的甘露。
學員:我會試著去做。
仁波切:在那背後,是開敞。
學生:在心的背後?像是去握手嗎?
仁波切:做一點點的握手,刻意的帶入一些菩提心、悲心,對你的心慈悲。
學生:感覺上有太多的悲心,我的心無法承受。
仁波切:此時就將勝義的大悲心帶入。我想你的「健康我」無法承受如此的悲心,所以你要慈愛你的「自我」、「健康我」,告訴自我沒關係的,然後放鬆,因為自我很辛苦地為你工作,現在你在練習悲心,「自我」想要完成,但有時候會太過努力無法承受,這時你要慈愛你的「自我」或是執實我,放鬆地告訴自我沒關係的,但放鬆並不是拒絕悲心、趕走悲心,這部分之後會再談到。
如何確認是修持「無所緣的止」?
學生:我不是很確定我做的修持是「無所緣的止」或是「本覺」的練習?
仁波切:不重要,沒關係。可能是其中一個, 有時可能是這個,有時可能是那個...
學生: 我也是這樣想的,但如何去辨別它。
仁波切:不用擔心,做就對了。今天早上你已經做很多事了,比方說用雙腳走路,做就對了! 當我想到帳篷,我該怎麼走呢?就是走。當我從帳篷走出來,該如何走?就是走。我該如何走到廁所呢?就是走。以這雙腳走到帳篷、走到外面、走到廁所、回到家。
就是持續去做,事情就是持續去做,經驗會改變,但道理是一樣的。這對現代人很困難,他們喜歡去嘗試很多新方法,其實人類都是這樣的。在帳篷裡,我該要怎樣步行呢?我如果說:在帳篷內你要走得像是印度的竹子,多數人會說:這真是好棒的教授。如果我說:就是走而已,他們會想,真的嗎?
但實際上,就是走,一旦你知道怎麼走,那就這樣去走。
如何幫助臨終者?
學生:我是一位送行者,想問一個實際的問題。我為臨終者和往生者工作,有關準備遺體供瞻仰,我們通常會保持修持至少12小時不動遺體,那個當下,會做一些像提醒亡者已經死了等等,之後會幫助亡生者的親人在儀式下洗浴遺體。有關清洗遺體,前輩教我們的方法是從上方往下方洗,請教仁波切,正確的方法應該怎麼做?我的想法是從腳開始,然後往上清洗最後才是頭頂,因為傳統都認為能量往頭頂方向走(才能往生善道),不是嗎?這樣想合理嗎?
仁波切:其實沒那麼重要,但如果你感覺要這樣做也可以的。
傳統是從腳往上清洗的。而現在是從上往下洗,但這也是要看情況。如果有修持「多傑南炯法」(摧破金剛,或稱摧壞金剛,梵語:Vajra- Vidarana,藏語:多傑南炯),這位特殊本尊摧破金剛特別是為淨化的,許多上師修持此法並加持特殊物質,例如甘露丸,如果你有像那樣的甘露丸,或者修持「摧破金剛法」加持過的水,或者修持「金剛薩埵法」的加持水,將這些加持過的水,混入大桶水清洗遺體的話,那樣的加持水 可以從上面頂輪開始清洗,普通水可以從下開始洗也沒關係,但如果是特殊水的話,將加持過的水直接放在頂輪讓它打開,然後清洗整個遺體。
另外有一個關於說話提醒的部分。如果可以,提醒往生者時,要在頭頂梵穴的地方講話,不要在耳邊講話提醒。
也就是說,未斷氣之前要在耳邊提醒,但斷氣後,要在頂輪提醒,這樣的話,神識會從頭頂梵穴離開而不是耳朵離開。
佛陀如果轉世,他起心動念有無造業?
學生:佛陀如果再現世界上,他的起心動念有無造業?
仁波切:不會造業,因為那是化身、化現。佛陀的化身有很多,甚至不是以人身而是以其他方式顯現,那不是一般業力的思考,是智慧心。智慧心也是在運作,也是在思考,但與一般業力不同,不會造業,是最高階的智慧,有點像看電影。
現在的修持像在跳舞,這場舞蹈就如同在看電影。看電影時有兩件事在進行:你知道它是電影,但是有時會忘了它是電影。如果是真的真實在發生的,所有的演員只能演一場戲,因為很多電影裡都在互相廝殺,殺完就沒了,你的人生也沒有了。他們在演戲,你也知道是在演戲,但有時我們也會入戲太深,你理解嗎?如果你知道這只是一場電影,就無法享受看電影的樂趣;但如果你以為這是真實的,也無法看下去,因為太害怕了。
所以這就是一場舞蹈,兩者交融,真實、虛幻,二者顯現,在對的平衡當中接續。
有一次我失去看電影的興趣。那是因為一部電影,叫〈小佛陀〉,很早以前的一部電影。我差一點被選角演那個戲,後來沒有演成,別人搶走那個角色,索甲仁波切把那個角色搶走了。我覺得很傷心,但同時又有點開心。當初那個導演到尼泊爾見我,看到我就說:「你很適合,你的笑容太棒了,我們很需要你,你可以來參加嗎?」
我當下不是很確定,沒有回答好或不好,就是笑,典型藏人的模式:笑!笑就是回答,因為在是與不是當中,只要笑就好了,有時必須如此去應對,對嗎?笑!
當時我問美國學生:「有人找我去演電影,覺得如何?」他們說要看角色是什麼?如果角色不太妙,整天在太陽下曝曬,實際上可能只有演出一分鐘,那就不值得了。聽到學生如此說,我覺得有點氣餒。
第二天導演來了,帶著攝影機要我試鏡。我從不曾對著鏡頭笑,我喜歡人跟人之間的微笑。導演要我對著鏡頭笑,說一些話,給我一些台詞, 我就真的開始笑,說著台詞:「哦!真的太棒 了,太好了」。但試鏡進行得不順利,一直試, 就一直卡,試了十次以後,我辦不到就離開了。 回到房間,看著鏡子,覺得自己看起來實在太醜了,所有這些讓我興趣全無。
後來導演要我到拍電影的現場,我在拍片現場待了二、三天,看到所有的準備:打燈、裝扮、化妝、道具、戲服等等是如何形成的,原來有這麼多的人工後製,這些讓我更興致全失。後來我去不丹,從不丹回來時,就失去了那個角色。
之後將近三年的時間,我完全無法看電影,不是因為夢幻破滅,也不是因為得不到這個角色,對電影失去興趣,實在是因為覺得電影太假了,那麼多的假集合在一起形成一部電影。以前我很尊重電影的形成,現在連那份尊重都失去了。每次看到電影,那個認知的心就開始運作:其實那個角度是這樣拍的、這個動作不知演了十幾遍等等。這些都會擾動我的心情,所以有三年都不看電影。
之後的某一年,有些事發生,我問自己:「為何如此痛恨好萊塢電影?」其實現在活著的這個世界,所有一切都像電影。忽然間,我就醒了, 又可以再次去看好萊塢電影,並且喜歡、享受看電影。現在達到一種對的平衡,太多的執著不好,不尊重電影藝術也不好。有一種平衡就像跳 舞一樣,人生有點像這樣,某一方面其實是一場夢,可以在夢中有原則,也能夠去享受。 (本文轉載自「台灣芬陀利迦網站」〈系列四〉)
------善報2019夏季號 pg. 45~4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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