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塔姆醫師的尼泊爾視角〉系列之136 ▍真善美

20230921tamu 136

真善美

文:塔姆醫師(尼泊爾龍樹慈善藥房義診醫師)

三十多年前,第一次看著這三個字在一起的時候,感覺對這種表達方式很熟悉。之後,我逐字對應翻譯成梵文,發現在梵文裡居然也是同樣的表達方式,連順序都是一樣的,難怪我覺得如此熟悉。

當時我對中國文化瞭解不深,不知道這種表達方式是從梵文到中文,還是從中文到梵文,或兩種語言中都是獨立存在的。

後來我開始學習中國文化,發現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教義或關鍵字是「仁、義、德、禮、孝、忠、勇」等,與個人道德行為有關的字眼,而不是像真、善、美這樣的比較主觀又不具體的形容詞。

在古代南亞和古代中國的各種交往史中,古代南亞影響古代中國的比較多,古代中國影響古代南亞的很少,懂得梵文的古代中國人,比懂得漢語的古代南亞人多得多。所以我開始認為,真善美這種表達方式,起源於古代南亞,隨著佛教,從古代南亞來到了中國。

古代南亞釋迦牟尼在世的奧義書時代,已經開始形成真善美的思想,只是當時還沒有用這三個單詞來總結。南亞流行真善美這個片語是在第七第八世紀,也就是中國和南亞文化交流最頻繁的年代之一。

古代南亞的一些有神論者,把真善美看成神的特徵,而且認為真、善和美之間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,也就是「真」一定會是善和美的,「善」一定會是真和美的,同樣「美」一定是真和善的。這個理論不一定能夠說服所有人。

儘管如此,真善美這個片語在南亞仍然很流行,人們很喜愛。

我認為,真善美這個概念雖然來自一些宗教典籍,但它跟神和宗教並沒有不可分割的關係,真善美這三者之間,也沒有不可分割的關係。

真善美,是三個獨立的概念,是三個不同方面的追求目標。一說到追求目標,有些人又會提出在世界上沒有絕對的真理、絕對的善和絕對的美,如何定為統一的追求目標?實際上對真善美的這種過度的辯論本身,就違背了真善美的基本精神。

對真善美的理解是相對的,因人而異,每個人心中有判斷真善美的標準。所以要求或勸人們按照自己的標準和理解去追求真善美,這才是真善美的最基本的精神。

真善美的追求對文藝創作者尤其重要。古代南亞因為創作者普遍接受追求真善美的理論,所以這裡只產生了當地人認為的高雅的文學作品、壯觀的建築、動聽的音樂和優美的舞蹈等。創作者從來沒有僅為發洩自己心中的不滿和憤怒,僅表達自己的古怪想法而故意去創造不真、不善和不美的文學、建築、音樂或舞蹈作品。

現在隨著現代主義和後現代主義思想的影響,真善美已經變得不是大部分創作者的追求目標,所以我們會經常碰到各種難以理解的文藝作品。

圖說:兩個不同追求的建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