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塔姆醫師的尼泊爾視角〉系列之92 ▍老年儀式：宗教事務上的退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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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教儀式，也有退休制

文：塔姆醫師（尼泊爾龍樹慈善藥房義診醫師）

加德滿都的原住民尼瓦爾人，老了以後，他們的後代會給他們做幾次老年儀式。可能是為便於記下老年儀式的時間，儀式分別定在77歲、88歲、99歲時舉行。

為了使這些儀式的時間更有意義，77歲儀式時，會選擇生日過後再過七個月、七天、七小時、七分、七秒的時刻完成老年儀式中的最主要項目，同樣地，88歲、99歲老年儀式則分別是八、九相關數字，以此類推。

現在，絕大多數的尼瓦爾人，除了以上三次儀式以外，還會在老人人生的第一千個滿月的那天晚上，舉行類似以上三次的一個儀式。

人生中的第一千個滿月，按不同的演算法（如去掉有月食的滿月、去掉閏月的滿月等），一般會落在80歲到82歲之間。雖然這次儀式不是77歲系列的，但還是被認為是第二次老年儀式。

這些老年儀式都很複雜，為此需要準備的材料也很多。儀式中除了拜神、火供，還有最主要的是象徵性地坐上特殊的「天車」（現在大多數情況下已經簡化為裝飾的椅子）。坐上「天車」，象徵著他們就可以自由地在天上遊覽。

尼瓦爾人為什麼發明了老年儀式？這僅是為了表達對年老的父母的尊敬嗎？

從尼瓦爾人的人生儀式分佈來看，12歲之前的人生儀式比較集中，12歲之後，就是結婚儀式。結婚儀式之後的幾十年，都沒有其他人生儀式，因為結婚生育後，他們要為自己的孩子做各個人生儀式，也比較忙。結婚儀式以後的人生儀式，就是老年儀式，老年儀式則是由自己的孩子們為自己做。

敬老是東方民族的美德，所以年輕人給老年人做一些儀式的習慣，在很多民族和地區都有，他們可能只是把老年儀式當作尊敬年老的父母的機會，但從尼瓦爾人老年儀式的內容和對儀式之後老人們的別稱來看，這些是把老人變成神仙的儀式。

譬如儀式裡的「天車」，象徵著老人從此以後跟神仙一樣可以到天上遊覽，對已經做過老年儀式者，尼瓦爾人會尊稱他們是「已經成神仙的人」。

活人成神仙有什麼現實意義嗎？

在尼瓦爾人的社會和宗教思維中，一個成了神仙的老年人，如果不願意再繼續做每天的宗教儀式或功課，他完全可以「合法地」從一切宗教事務中「退休」，也就是說，之後他們可以不再做任何宗教活動。因為他們自己已經成了神仙，沒有必要再做那些功課。

儘管如此，過完第一次老年儀式就馬上從宗教事務退休的人還是不多，絕大多數老年人，還是會跟以前一樣繼續做下去。但如果因為身體原因而不得不中斷，這時他們的心理壓力就不會有那麼大。

宗教儀式上「退休」的概念和實踐，真的減輕了加德滿都老人們的思想壓力。

圖說：圖為77歲儀式中，坐上「天車」的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