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塔姆醫師的尼泊爾視角〉系列之79 ▍“尼泊爾”語與尼泊爾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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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類：塔姆醫師的尼泊爾視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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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誤解的「尼泊爾」語

文：塔姆醫師（尼泊爾龍樹慈善藥房義診醫師）

講中文的人看到「尼泊爾語」這個字眼，會直接想到現在尼泊爾多數人講的、被定為尼泊爾國語的語言，其實這種語言按尼泊爾人的說法，應該叫做「尼巴厘語」（Nepali Bhasa），而不該叫尼泊爾語，因為真正叫「尼泊爾」語的，還有另外一個語言。

現在的尼泊爾，是一個擁有十四萬平方公里的國家，但在古代，尼泊爾只指加德滿都山谷和周圍。直到現在，尼泊爾其他地區的老人，還會把去加德滿都，說成是去尼泊爾。所以過去帶有「尼泊爾」字眼的，都是指加德滿都特有的東西，譬如尼泊爾宗教、尼泊爾文化、尼泊爾語、尼泊爾紙、尼泊爾羊、尼泊爾草藥等等。

「尼泊爾」語（Nepal Bhasa）是古代加德滿都山谷和周圍的人所講的語言，屬於漢藏語系。全世界屬於漢藏語系的語言有數百種，其中擁有自己的文字和書面文學作品的語言，只有十幾種，「尼泊爾」語就是其中的一個。

「尼泊爾」語是在尼泊爾境內有文字記載的最古老的語言，現在發現的用「尼泊爾」語寫成的最古老的文字記錄，比尼巴厘語最古老的文字記錄早一兩百年。

尼巴厘語屬於印歐語系，大約一千年前從另外一種類似梵文的古代民間語言轉變而來，所以這個語言中的絕大多數詞彙與梵文一樣或接近；而屬於漢藏語系的「尼泊爾」語，是什麼時候從另外一個更古老的語言轉變過來，現在還沒有定論，但可以肯定的是，不是近兩千年的事情。

兩千多年以來，「尼泊爾」語一直都是加德滿都人使用的語言，所以古代加德滿都的大部分事物，是用這語言記錄下來的。現在保存下來的「尼泊爾」語的各類文獻有好幾萬種。

古代的加德滿都人非常尊敬梵文，所以在多數宗教活動中，還是喜歡使用梵文。雖然佛教和濕婆、女神教的一些宗教典籍也被譯成「尼泊爾」語，但其數量遠不如藏語。用「尼泊爾」語寫成的宗教書籍，大部分是儀軌、道歌和神話故事等。

以加德滿都山谷為主的國家「尼泊爾」，大概在三百年前外族入侵後亡國，這裡的「尼泊爾人」慢慢被說成了「尼瓦爾人」，他們的母語「尼泊爾」語也被說成了「尼瓦爾語」。後來在加德滿都山谷使用「尼泊爾」語的範圍逐漸變小，尼巴厘語變成了政府使用的語言，並成為國語。

一種文化本身，無論它有多麼強大的生命力，如果長期受到掌權者的壓迫，其生命力也會減弱，甚至走向滅亡。長期受到壓迫的「尼泊爾」語的情況也有點類似。

那麼，到底哪個是真正的尼泊爾語呢？如果使用尼泊爾自己的文字或羅馬字母，那麼現在被定為國語的應該叫做尼巴厘語，而被很多人稱為尼瓦爾語的語言才是真正的尼泊爾語。

大約三十年前，經過一些政治家的努力，尼泊爾國家議會正式通過了將尼瓦爾語稱為「尼泊爾」語的法案，合法恢復了它原有的古老名稱。但使用中文的人們，什麼時候會認識到這個問題，估計還很難說。

圖片說明：「尼泊爾語」古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