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塔姆醫師的尼泊爾視角〉系列之64 ▍密宗的保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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密宗也保密

文：塔姆醫師（尼泊爾龍樹慈善藥房義診醫師）

對於其他地區的宗教來講，最重要的可能是內心的信仰，但對起源於南亞、包括佛教在內的各種宗教來講，宗教的最大意義是修行。

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區別。既然古代南亞人認為修行是最重要的，他們創造出適合不同人群的多種修行方式，也就不奇怪了。南亞宗教中，顯密之別，主要是修行方式的不同。

為什麼一些人把自己的修行方式保密起來，變成「密宗」呢？

我想這背後有修行方式本身、宗教學術環境、民族、社會、政治等等多方面的原因。他們可能認為，把自己的修行方式保密起來後，一方面可以獨享成果，同時也可以避免外人的干擾，把自己的修行方式長期保護起來。但這種不對「門外漢」傳授的學問和技術，是否會面臨失傳的危險呢？我相信，有史以來一定有不少密宗修行方式已經失傳。不久前在加德滿都，也發生過一起這樣的事件。

現在加德滿都的佛教密宗傳承只剩下一種，就是勝樂金剛的修行。但從前這裡還有其它至少三種傳承，其中與當地宗教文化關係非常密切的是瑜伽虛空金剛的修行傳承。沒有正式接受過相關本尊灌頂的人，是絕對不能見本尊像，更不用說朝拜或修行等事宜，這是一切密宗的鐵律。

幾百年以來，加德滿都修行瑜伽虛空金剛傳承的人越來越少。八十多年前，接受過瑜伽虛空金剛本尊正式灌頂的修行人只剩下一位，不幸的是，這位修行老人還沒有來得及給弟子傳授密法，就駕鶴西去了。

瑜伽虛空金剛傳承不僅僅是一種修行方式，它曾經是加德滿都山谷一個重要的宗教流派。至今，這裡的很多宗教活動都要涉及瑜伽虛空金剛，他的寺廟、神像也不少。

現在沒有接受瑜伽虛空金剛傳承灌頂的人士，這些宗教活動就要停止，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朝拜本尊像，本尊也要「挨餓」了。

那怎麼辦呢？在加德滿都，宗教事情主要是心誠，其他總有辦法解決。原來，在密宗的修行方式中，有一種隔傳承對話的方法。一位正式接受過灌頂、修行勝樂金剛傳承的老者，通過這種隔傳承對話的方式，對瑜伽虛空金剛本尊進行了詢問：「修行勝樂金剛的修行人，能否對你進行朝拜？」據說瑜伽虛空金剛本尊同意他們對他進行朝拜，這樣雖然修行方式的傳承沒有能夠傳下來，但與瑜伽虛空金剛本尊有關的文化活動，卻可以延續下去了。對加德滿都的文化來講，這是一件具有重大意義的事情。

我曾經跟一些密宗修行人士談到傳承失傳的問題，當我感慨一些古老的傳承失傳有多可惜，應該及時採取措施保護起來時，他們卻不這麼認為。他們認為修行方式也是有生命的，到了時間它會死去，這是不可避免的，所以沒有必要特意去保護。如果它意外失傳，但人類仍然覺得它有用的話，將它復活的大師自然會出現，這不是我們凡人應該管的事情。

圖說：曾對加德滿都文化影響很大的瑜伽虛空金剛傳承，八十年前失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