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塔姆醫師的尼泊爾視角〉系列之9 ▍男孩穿耳孔的原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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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類：塔姆醫師的尼泊爾視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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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老年證」，掛耳上

文：塔姆醫師（尼泊爾龍樹慈善藥房義診醫師）

女孩穿耳洞的習俗全世界都有，在耳朵上掛耳環、耳釘，一般看成是美化的一種手段，而男孩穿耳洞的習俗相對就少了很多，而且好像「文明程度」越高就越少有這習俗。但尼泊爾壇城則認為，文明人也有男女皆穿耳洞的習俗。

五十多年前，我出生在加德滿都山谷帕坦的市中心。按家族的習俗，五、六歲的時候我經歷了人生裡的一次特別儀式。一般這個時候，要第一次剃頭，也就是剃掉出生時候的頭髮，我「記得」在這之前，就已經剪過頭髮，但恪守傳統的一般家庭，在此儀式之前，是不會給男孩剪頭髮的，儀式的另一個重頭戲就是穿耳洞。

剃頭後雖然很「難看」，我可以接受，對於穿耳洞卻是異常的害怕，還好父親是受過正宗西方教育的第一代尼泊爾人，他反對給男孩穿耳洞，所以儀式當時我沒有穿耳洞，心裡很感謝父親。

儀式過後，沒有穿耳洞的事情也就慢慢忘掉。中、小學時，班裡的同學看到我沒有穿耳洞，時不時會問：「還沒有做儀式嗎？」我說：「已經做過了。」「那為什麼沒有穿耳孔呢？」

我沒跟他們講實話，沒說是我父親不同意或我害怕之類……反而跟他們辯論：「一個男孩穿耳洞有什麼用？」有的同學說：「如果一個人沒有『破相』，容易夭折，穿耳孔是讓你破相，避免夭折。」我說：「那是過去醫療水準差的時候，現在醫療水準高了，不要迷信那些。」同學們沒辦法跟我辯論，也不再多說什麼。後來我也沒有太留意這件事。

快滿20歲的時候，遇到一位50多歲的文化學者，他看著我的耳朵問：「你的耳朵沒有穿洞是什麼原因？」我依舊像過去跟同學辯論時反問他：「一個男孩子穿耳洞有什麼用？」他說：「當然有用，我們民族的人，77歲的時候要做敬老儀式，儀式過程裡有一個重要內容，就是佩戴特殊的耳環，你沒有穿耳洞，將來怎麼戴那個耳環？」

文化學者進而解說，加德滿都山谷的人，有一種敬老儀式，分別在77歲、88歲和99歲的時候舉行。為了讓這些儀式更有意義，77歲時，會選擇生日過後再過七個月、七天、七小時、七分、七秒的時刻，做77歲的敬老儀式，88歲、99歲分別是八、九相關數字，以此類推。

因為77歲到88歲中間相隔了11年，人們覺得太長了，所以這兩個儀式之間，又安排了一個「一生中見到的第一千個滿月日」儀式，算上閏月、減去月全蝕等日子，一般會在81歲之後舉行這個儀式，算是第二次敬老儀式。從77歲開始，每次的敬老儀式都會在耳朵佩戴上一個特殊的耳環，以後每做一次敬老儀式，就加上一個耳環。這種耳環，可以說是一種「老年證」，只要在公共場所看到戴這種耳環的，大家都會對他們非常地禮貌和謙讓。

我們可以這樣理解，給男孩穿耳洞，是為敬老儀式所做的準備，即祝願他們長壽。穿耳洞是看得見的形式，而其中的祝福是無形的，我當時不懂這樣的寓意，才去跟同學辯論，至於未來敬老儀式時要如何佩戴耳環？我想，我可以用線掛在耳朵上！

圖說：左照中的老人耳環只有一個，年紀推算是77歲以上（圖片／摘自網路），右圖中的老人耳環數目是三個，所以是年逾88歲的長者（攝影／張琦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