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系列三十三〉 因為你，我在這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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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你，我在這裡
文：黃靖雅（眾生文化總編輯）
「什麼是轉世？」
「什麼是轉世者？」
我有些還沒學佛或學漢傳佛法的朋友，有時會饒富興味的這麼問，甚至我在上廣播節目介紹新書時，都會被主持人代聽眾這麼問。
因為「轉世制」的確是藏傳佛教一項特別的制度，不要說對非佛教徒覺得新鮮，連佛弟子有時都不知如何看待。
不管是法王或仁波切，有時，轉世頭銜像是某種「金湯匙」，當某個人還是個嬰兒或幼童，大家就要相信他繼承了偉大的悲智遺產而向他跪拜，祈求他的憐憫和祝福。
在這個時代，難免有人覺得這很反智。
但也有人以另一種科學精神作理性思考：「科學不否定未知的事物」，人的心靈力量，的確不是目前科學所能盡知。也許的確有夠強大的心靈，可以穿越過去未來，重點是在這個穿越之旅中擁有自主權，可以決定自己要去哪裡、以什麼身形、去幫助哪些生命。
這樣強大的心靈，在佛法中稱為「乘願再來」。
▍藏傳「轉世制」第一棒
那「總編雲書房」這次為什麼談這個題目？
因為眾生文化4月重推了一本9年前的書《因為你，我在這裡：第一世噶瑪巴杜松虔巴傳記與教言》，作者杜松虔巴正是藏傳轉世制度第一人，從他之後，藏傳世界有了獨一無二的轉世制，一代又一代的弟子們「眾裡尋他千百度」，千山萬水也要找出，換了件色身的新衣裳，再次依金剛誓言，回到弟子之間、回到有情界中的上師。
尋找轉世靈童，一直是藏傳世界充滿神秘色彩的特殊傳統。
不同的是，其他傳承都是轉世者等著人來找，前世弟子帶著其他上師在禪定淨觀中得到的徵兆和線索來找，找到了之後，還要經過「認認看」測試，讓靈童認前世的侍者和用品，大家相信神聖的孩子沒有隔陰之迷，靠直覺一定會認得出來。
只有噶瑪巴的轉世傳承是自留「預言信」，而且父母姓名、出生地都交代得一清二楚，找還是要找的，但「來生的住處」，前世噶瑪巴已經留了清楚的線索。
於是，從杜松虔巴之後，一代又一代的噶瑪巴，依前世自己的留下的信物：留言信，一再回到弟子之間，到這一世第十七世法王噶瑪巴，已經傳承九百多年了。
▍因為你，我在這裡！
《因為你，我在這裡》這本書，是源自2010年12月初在印度聖地菩提迦耶舉行的「噶瑪巴九百年」活動，紀念第一世噶瑪巴杜松虔巴誕生九百年，也是藏傳轉世制之首「噶瑪巴」傳承九百年慶，我和化育同仁一樣到印度擔任義工。
活動中，我們收到一本法王所給的藏文《杜松虔巴大師傳記與教言》，要我們翻成中文出版，我們請當時法王的中文秘書倫多祖古翻譯，在2012年1月出版。
《因為你，我在這裡》這個主書名，是妙融法師命名的，講的正是「乘願再來」的菩薩精神，只要還有一個眾生在輪迴受苦，菩薩就會一再一再回到世間，幫助有情從如幻的苦海中解脫。
《因為你，我在這裡》這個書名，其實就是白話文的「乘願再來」，很多人看了很有感，9年來，我不斷看到這句話被轉用，有些佛學中心拿去印在學員夾克的背後；甚至還有一本清涼寫真集，直接拿去當書名，這是我看到最超乎想像的引用，我想是因為這句話很像一句深情無悔的情詩吧。
菩薩「乘願再來」的精神，真的超像情詩，一個承諾，生生世世都要兌現，換了身體也要來相見——不同的是，菩薩深情無悔的對象，是一切有情。
大乘佛法一直有「菩薩乘願再來」的說法，一個已能出離三界的解脫之心，因為菩提心，一定會一再回到輪迴解救受苦眾生。這樣的菩薩誓願，在大乘經論中隨處可見，〈普賢行願品〉偈文中就有這樣的大願：
乃至虛空世界盡，
眾生及業煩惱盡，
如是一切無盡時，
我願究竟恆無盡！
《入菩薩行》〈迴向品〉也說：
乃至有虛空，以及眾生住，
願吾住世間，盡除眾生苦！
當一位菩薩證得諸法實相，不再受輪迴幻象所縛，對要不要再來這個多苦多煩惱的世間，有了自主權，他可以不來，但他選擇再來陪大家，一再一再進入生老病死的旅程。
明知是糞坑，還自願跳進去，是因為「我的媽媽」如母的你，在這裡！
▍我們都是「轉世者」，只是目前「非自願」
其實我們都是某種「轉世者」，但和菩薩不同的是：我們不是自願的。
我們都是在業風強烈吹拂下，身不由己的隨業流轉到有業緣的地方，因為善惡業，加上一點過去的祈願力，加總成此生因緣，到輪迴的某處落腳，繼續未竟的學習。
「轉世者」，在藏文叫「祖古」，意思是「幻化身」。如果是成就者，可以解釋為法、報、化三身的化身，法身即是空性之心，報身是「清淨色身」只對登地菩薩示現，化身是「不淨色身」則是接引輪迴眾生用的。
一如成就者，我們的心也圓滿具足法報化三身，但有些人不知道、有些人不相信、有些人認不得，在自性光明被遮障的情況下，成為業力的轉世者，從上一世轉世而來，今生啥都不記得的到輪迴的某處蹲點，繼續積資淨障，看看哪天能藉由修持，認出本來面目，掙一個「轉世主動權」，那就是「乘願再來」。
到那一天，你可以「訂做」來生的利他條件：以什麼樣的身相容貌，到哪裡，利益誰。
理論上，出身高貴、身相莊嚴、富有健康，對弘法利生事業是順緣。但也有菩薩不一定都想投生舒適圈，示現相反的狀況，來激勵困境中的人。有人發願出生貧賤，有人發願出生多病，有人發願成為「七世黑人比丘」，傳說甚至有菩薩化身非人道，以利益那一道的眾生。
所以，那些很醜、很窮、很弱、很被嫌棄的，乃至有翅膀、有尾巴的，都有可能是乘願而來的菩薩，因為我們不知道誰是，所以最好全部心懷敬畏之心。
▍不是人生勝利組，也能乘願再來九百年
不是所有菩薩都是「人生勝利組」，說到很醜、很會闖禍、很被嫌棄的那一組，有個代表人物，就是《因為你，我在這裡》的作者加主角：杜松虔巴。
說到杜松虔巴，我們那位叛逆的祖師爺爺，9年前，在《因為你，我在這裡》的新書介紹中，我用白話文這樣介紹他：
杜松虔巴是個長得很醜、被拋棄過、犯過錯、受過苦的平凡人。
但後來他成為第一世噶瑪巴，神奇的藏傳轉世制度第一人，許一個利他的諾言，就有能力900年來不間斷地實踐。
如此不凡，他是怎麼做到的？
《因為你，我在這裡》，就要告訴你這個從平凡到不凡的故事，揭示他讓自己不再受苦、也能讓你不再受苦的秘密，分享他和他的老師岡波巴大師的珍貴問答紀錄。
輪迴這麼煩，為什麼有能力不再回來淌混水的人，心甘情願的一次又一次回來？因為他經歷過，知道輪迴多苦，所以不忍心放我們繼續受苦──
900年來，他不斷回來，只因為「你還在這裡」，輪迴深處。
▍和密勒日巴一樣，闖了大禍才拚死努力
噶舉祖師闖大禍才拚死用功的，杜松虔巴不是第一人，他的「師公」密勒日巴有案在先。
密勒日巴在依止馬爾巴大師修行之前，在他復仇心切的母親要求下，先學成了一項特殊技能：黑魔法「咒術」，他用咒術下冰雹，竟導致35人喪命。這個錯真是嚴重到無可挽救，因為敬畏因果，所以只能拚死苦修，最終成為「雪域證量第一」的行者頂嚴。
杜松虔巴是密勒日巴的弟子岡波巴的心子，再傳傳人，但頗有師公之風，早年都一時衝動出了人命，對輪迴生起深切的哀傷，痛下決心修到證悟，成了轉世制第一人。
這位藏傳轉世第一人，早年是出了名的又醜、又衝動、又會鬧事、又被嫌棄。
為什麼說他「很被嫌棄」？因為他是當時有名的「康巴三士」之一，以叛逆、不好管教著稱，終因私下薈供喝酒失態，被寺院戒律師逐出門牆，還好最後因大恩上師岡波巴大師的召喚，才重返座前，終於成了傳承衣缽的成就者。
為什麼說他「很醜」？這樣說祖師，好像有點不禮貌，但這是歷史有據的客觀事實，從今天傳世的唐卡可以看出，杜松虔巴大師寬嘴突唇，有些像猴子。傳說他正是因為顏質不高「被分手」，個性衝動的他，一怒找人決鬥，不幸的是又失手殺了情敵。
錯錯錯，連環錯，犯了大錯的杜松虔巴，因為深信因果，而且有幸值遇成就上師岡波巴，所以拚死苦修，終於像師公密勒日巴一樣，得到生死自主權，成為一個「許一個利他的願，就可以九百年來不斷兌現」的強大之心。.
▍願我來世身相莊嚴，成為利他的方便
傳說這個強大之心，因為少年時代容顏帶來逆境的經驗，許了一個特別的願：「願我未來世身相莊嚴，成為利他的方便！」
傳說因此，從第二世之後，歷代大寶法王瑪巴都身相莊嚴，成為高顏質上師，具有「見解脫」的功德，一見心中就種下解脫的種子，莊嚴的身相成為攝眾利他的方便，無數人看到法王噶瑪巴的法相，就生起信心，自然轉心向法，對修行生起渴慕——傳說，這都源自杜松虔巴凡夫時的寂寞，成就後的大願。
這位「會衝動犯錯，更會勇於改過」的祖師，讓我們這種有毛病的普通人，生起「有為者亦如是」的信心。想要詳細知道他從平凡到不凡的一生，和九百年來引導無數輪迴之心走向解脫的教言，請去找一本《因為你，我在這裡》來讀。
最後，我們就引《因為你，我在這裡》書中，杜松虔巴大師的開示作結，這些故事和教言都是我們成就傳承的金湯匙，請享用他淚水化成的甘露：
「當你躺在臨終的床上，喝著你的最後一滴水，
身邊圍繞著親人，吸進你最後一絲微弱的氣息，
你必須在本尊和空行母的伴隨下，
從光到下一道光，從喜樂到另一重喜樂。
最重要的是：從現在起，
我們要自己撣去我們衣袖上的雪。
這一點，請各位好好放在心上。」
「請丟掉世間俗務，禪修吧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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