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系列七十七〉做自己的觀世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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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類：總編雲書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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▍做自己的觀世音

文：黃靖雅（眾生文化總編輯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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〔圖片故事〕為了「做自己的觀世音」，要先學會救自己的苦、拉自己一把，才會有能力救別人的苦、拉別人一把。
圖片引自：Pinterest

「對痛苦到不想活的人，你要賣他什麼？」
「一個逗點，讓他把生命的故事寫下去。」
~《兜售夢想的先知》

◆「一個逗點」？

最近我在Neflix上，看了一部2016年的巴西片《兜售夢想的先知》，這是文學名著改編的電影，原著出自巴西國寶級作家奧古斯都．庫里(Augusto Cury)。這位大師集心理學家、精神科醫師、科學家及作家等多重身分於一身，一出手滿地金句，一部片看下來，讓「看到金句就亮一下」的腦子，有點「美學疲乏」。
但這部片還是在心裡回音嫋嫋，主要是觀點，因為它講的是「在沒有光的地方，要看得見細微的美好」、「別為了遠方的風光，犧牲眼前微小的幸福」。
尤其是「賣他一個逗點」這句話，在心裡餘音繚繞了好久。

◆聽見悲心真實的心跳聲

給生命一個「逗點」，讓正在受苦的心知道：還不到「畫句點」的時候，故事還沒完結篇。
以佛法觀點來看，這個「逗點」，可以解讀成：停一下，歇口氣，給自己一個「離苦」的觀點和方法，給生命一條活路。
這部電影、這句話，讓我不直接的聯想起，前陣子剛結束的「以愛閱讀微細身」八堂線上導讀課。
課已經結束了，但有些同學似乎並不覺得，我還是繼續收到信，各種關於微細身練習的分享和提問。
在這八堂課期間、乃至到今天，在各種來信中，在不同的問題背後，我看到一個共同點，那就是：大家都受苦了！這個過程，讓我生起了學佛以來很重要的一個感受：我覺得自己聽到了悲心真實的心跳聲，悲心不是一種概念，它是一種有溫度的感受，它不只停留在腦子裡，而是往下降到了心裡。
這些來信，讓我看見了很多「生命的逗點」，因為這些信代表一封封「離苦」的意願：為了離苦，我願意學習，我願意練習。

◆誰說佛法沒有速效？

龍樹菩薩在《中論》圓滿禮讚中說：
「瞿曇大聖主，憐憫說是法，悉斷一切見，我今稽首禮！」
苦來自受苦的業力和習慣：各種層次的邪見，我們的導師佛陀教導的離苦方法很多，其中一種，叫「微細身」，從「四念住」教法的「受念住」，到密續各種脈氣明點的修持，都有微細身教法源流的蹤跡。
但我們「以愛閱讀微細身」課程，是聞思修措尼仁波切所著《先幸福，再開悟》一書中的微細身教學紀錄。微細身教法有世俗和勝義不同層次的修煉，但此書重在世俗諦，重點在幫助我們從錯亂的微細身，回復成健康的微細身；至於本智微細身，那是大圓滿的範疇，不在此列。

「以愛閱讀微細身」線上課程開始以來，因為我鼓勵同學書寫自己的經驗，既是整理自己，也可以利益他人，所以收到很多回饋、分享和提問。我從中得到最大的感想之一是：我一向認為佛法就像中醫，重在從根本改變體質，所以不能冀望速效——沒想到，連這也是一種偏見，對真的願意改變的心，佛法也是可以立竿見影的，微細身教法就是這樣！
同學的回饋中，主要有兩大類，一是氣的修持，一是和印記握手的修持。

坦白說，氣的修持真的很容易有感。現代人多數有氣的問題，氣超速和跑錯地方（聚集在頭、眼、心、肩頸等，而非丹田），以寶瓶氣和柔和氣的修持，把氣帶到丹田，真的很容易讓自己從浮躁變穩定，連身體的緊繃、勞累都可以得到緩解，讓身心得到休息。

至於脈上受急性和慢性衝擊造成的「印記」，那是生命的傷，長到這麼大，大家或多或少、或輕或重都有生命的傷，從童年的孤單、父母情緒失控的驚嚇，到一段關係的改變或結束，乃至至親驟逝，就像被無常的卡車撞到，有些人竟一夜白頭。有些印記變成過度反應的強迫症，甚至影響正常生活，所以措尼仁波切稱它們為「美麗的怪物」。
和怪物握手的修持，對同學很難、也很有感，但大家似乎都看到了一種「離苦」的希望，有了教法提供的正確見地和方法，接著就要靠自己練習，才是把離苦的藥吃下去。

◆「練了66天還失敗」的勇士

今天，我剛回了一位有潔癖同學的第三次來信。
他說這是他每天練習微細身教法半小時的第66天，「怪物出現了，我就跟著它，它說什麼我就照做，比如美麗怪物說這個很髒，你要去洗。雖然理智心告訴我不髒，但是情感心卻說髒，要洗！」掙扎之後，他又去洗手了，但充滿挫敗感，因為再次被「印記」的過度反應牽著鼻子走。

我回信主要是建議：能當下覺知印記的過度反應，已是可喜的進步，但和「怪物」的關係要鬆一點，不要用「對抗」的方式；放鬆看待「還沒成功」這件事，不要責怪自己，「責怪」會變成新的怪物；帶著覺知「接納」怪物，也是解決的一種方式。還有，很想洗手時，有時停一下，做寶瓶氣的練習，把氣帶回氣的家：丹田，也很有幫助。
在回信裡，我也寄上我真心的隨喜，真不容易，像個勇士一樣的同學啊，連續66天練習微細身教法，第66天還是敗給美麗的怪物，但他屢敗屢戰，離苦意願多麼強大！

離苦的教法，遇上有意願離苦的勇士，正在做堅持不放棄的練習，這樣的例子不只一個，對這樣「願以教法鍛煉自心」的真實奮門，我生起了真實的敬意。

◆救自己的苦、拉自己一把

佛法裡的「涅槃」，其實本意就是「離苦」。
當我們看到《心經》裡說：「遠離顛倒夢想，究竟涅槃」，會覺得涅槃遠在天邊，其實「離苦就是涅槃」，小小的離苦，就是小小的涅槃，究竟的離苦就成佛了，但現在我們得把佛法變活法，活用它，從世俗相對的層次上，讓自己點點滴滴開始小小的離苦，「究竟涅槃」那天才會越來越近。
華人最愛觀世音菩薩，對觀音功德，大家會形容是「千處祈求千處應，苦海常作渡人舟」，但我們常忘了「離自己最近那位觀世音」，其實就是我們本人！自己是自己最好的依怙主、自己是自己最好的護法神，所以真實的離苦還得靠自己。

為了「做自己的觀世音」，要先學會救自己的苦、拉自己一把，才會有能力救別人的苦、拉別人一把。所以要有「離苦」的動機、學習「離苦」的觀點、練習「離苦」的方法，先謙卑的從世俗諦的苦下手，再把手伸向苦更深的根部，那就是勝義諦的究竟離苦——佛法整條「離苦得樂」的修道，就是這樣展開的。
對「離苦」有感、有效的微細身教法，也是這樣。

◆用文字的旅程，幫助自己回來

香港作家也斯在《記憶的城市．虛構的城市》中說：「真實的旅程已經結束了，現在我需要一段文字的旅程，幫助自己回來。」我也一樣，真實的課程已經結束，現在我也需要一段文字的旅程，自我整理，整理成可以分享的經驗。
明就仁波切在線上教學時，會善用Zoom「留言」的功能，讓同學寫下對特定問題的理解，因為寫的時候會有意識的整理自己的心，具有刺激思考、增進吸收的意義。

我也效法仁波切這樣的方法，在「以愛閱讀微細身」課程中鼓勵同學課後來信分享和提問：把練習心得和問題寫下來，用書寫整理自己的心，讓這樣的經驗能利他。
這個時代很掠影浮光，多數事物快到來不及經過自己的心，文字這個工具相對古典，過程緩慢，正好拉開空間，給心靈的沈澱相對足夠的時間，給自己安靜觀察自己的機會，這樣的整理就比較有機會利他，成為「離苦」之道上，可以載自己、也可以載別人的一條小船，願大家都試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