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系列四十九〉以法送行，陪你最後一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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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法送行，陪你最後一程
文：黃靖雅（眾生文化總編輯）
圖片故事：
這是2002年，堪布竹清嘉措仁波切帶弟子到達蘭沙拉為法王祝壽後，帶領弟子朝聖時，吹法螺為吉祥緣起。
我家小貓吉祥，隔三差五就喜歡使勁的從我擠得太緊的書櫃裡，很堅持的挖出特定的書。這讓我很好奇，總會去看看她到底挖出了什麼書，把這視為一種「鳥卦」之類的sign，也許是某種提醒的徵兆。
繼《空性禪修》之後，最近吉祥挖出了一本書，在她「用嘴閱讀」之前，我搶來看——那是《送行者》，一本中陰教法，生離死別的書。
▍以修法、唱道歌，送勇敢的同學一程
這幾天想到這件事，是因為我們剛以線上修法，做了一次「送行者」。
因為我們一位同修走了。
防疫期間，我們無法見面，所以師兄姐們就相約在線上，以修持上師堪布竹清嘉措仁波切所教的教法，送這位同修一程。
特別的時刻，修起來特別有種刻骨銘心的感受。
這場修持，其實是一種同修間的線上告別式，這樣的經驗，今生也僅此一次。
那是在他頭七前夕，我們以修儀軌、唱道歌的方式送行，和他相熟的同修，輪流分享他最後一段日子的點點滴滴，知道他多麼勇敢，在癌末化療期間，都繼續上線共修，在病苦中不離法教。
還記得在zoom上，我們看見他日漸消瘦的容顏，笑咪咪的出現在鏡頭前，甚至還拉下包頭巾，讓我們看看他因化療掉髮、乾脆剃光的頭，「我頭形很美吧」。這是我們記得他今生最後的樣子，勇敢而美好。
▍連體嬰哥哥忠仁，閉關房聖地的勇者
這是共修團體中第二位先走一步的同修，上一位，是台灣著名的連體嬰分割成功的哥哥張忠仁。
忠仁因分割後部分肢體不全，常年感染發炎，一直在台大醫院進進出出，活得很辛苦，但他樂觀健談，皈依竹清仁波切後，在身體和經濟的雙重困境下，一直跟隨中心閉關、朝聖、共修。
記得以前閉關時，下課時間，有人會就地趴下小睡，有人上洗手間，或到走廊走走，忠仁是就地躺下，因為他下半身不全，支架一放，看起來就像癱在地上的一團肉。這樣的畫面雖然我們常見，但心裡還是暗暗震撼，對我來講，這就是勇者形象，無論多艱苦都不放棄修行閉關，除了台灣的閉關，到尼泊爾、
到印度，都有忠仁同在的身影。
忠仁多病，他是共修團體第一位先走一步的同學，我們並不意外；但日前辭世這位同學，身強體壯，人又開朗，所以盛年病逝讓人震驚，即使熟知無常教法的我們，胸口仍像被重重捶了一拳，有種難以言喻的悶痛。
我們這些在年輕幼稚的時候，就打打鬧鬧在一起共修的同學，歲月流轉，即使自認為還不老，無常還是不敲門就直接走進到家門，一個一個接走。願這樣的震驚，是先行者留給我們的禮物，警醒我們當下修行，因為無常和明天，不一定哪個先來，再渙散，今生就不一定有機會精進了。
▍空性大師，要學生做著相的修持？
做為生命終站的「送行者」，我們不敢說有多懂，但至少比一般人多些經驗。
所以，這次「總編雲書房」就來分享這些送行的經驗，並介紹相關的一本好書：眾生文化出版的東杜法王《藏密臨終寶典》，其中第八章〈如何幫助臨終者和亡者〉非常實用，建議找來讀讀，這是我們可以為自己、為親友，在往生淨土這件「終身大事」來臨之前，先做好的準備。
我知道因為一部日本電影「送行者」，大家一看到這三個字，想到的會是殯葬業者；但在這裡，我指的是生命最後階段的陪伴者和護送者。
像竹清仁波切這樣的空性大師、大手印瑜伽士，其實常讓我們做一些很務實、接地氣的修持，比如放生或助念。
還記得仁波切曾忽然連續兩年要我們修持「放生」，這對一個主要做空性禪修、唱道歌的團體，是很陌生的，還記得那時一位朋友聽到很詫異的說：「空性大師要你們做這種著相的修持哦？」
當時我無言以對，不知道為什麼，仁波切也沒說理由，我們只是因為聽話，乖乖照做。
但我們這群人多數有很重的知識份子學佛習氣，加上近年環保觀念興起，對「放生」的觀感和傳統不同，做起這項上師指示的修持，心裡其實覺得有些尷尬，遮遮掩掩怕人知道，過程中還因為折騰了那些被放生的鳥和魚，心裡生起很多妄念。
多年以後，心裡知道仁波切一定看到一些特別的緣起，知道那是當時我們需要的。有太多例子顯示，仁波切看得到未來因緣，我們當時能聽話照做，也算是幸運。
▍助念，護送先行者安抵淨土
接著，要說說我們「送行」最常做的修持：助念。
在台灣進入三級警戒這70天，我在家工作，除了買菜和倒垃圾，經常很多天都不出家門一步。但這中間我離開住家一帶兩次，都是去助念，還有一次，是因同修家人不同意，沒助念成。
三級警戒出個門都很驚心，尤其在每天染疫動輒幾百例那陣子，決定去醫院助念，真是天人交戰。
還記得其中一次是深夜，走入空無一人的某醫院地下四樓，燈光幽暗中四處亂走，尋找助念室在哪裡，
坦白說滿令人屏息的。
但我在天人交戰之後，多半會做，除了這是上師教我們做的事，也是因為一再看到助念的功德。
有些事，除非親身經歷，很難想像，比如像助念八時之後，亡者面容安詳，眼角和嘴角是放鬆的微笑，和剛辭世時差異極大，有些因久病、有些因嚥氣前後受苦，亡者一開始遺容都不會太安詳，但八時助念過後，你會親眼看見佛法的護送力量，在生死之際如此鮮明。
坦白說，助念這項修持是苦差事，嘴不停的念，幾乎持續不斷，隨著年紀漸長，我們體力開始不支，常常念到腦子斷片，某些瞬間心口之間會有間隙，不知道念到哪裡去。所以漸漸的助念開始要排班，不像
以前可以八小時一口氣念到底，有些亡者家人不放心，還加碼念到十小時以上都有。
累歸累，我們會在修了大手印等無相法門、和無上密續本尊法之後，還繼續助念的修持，一來是相信這
是利他的，能以法陪伴先行者一程，是我們的榮幸；再來是謝謝亡者的慈悲，一再示現善好徵兆，鼓勵我們這些其實修得普普通通的凡夫，督促我們以送行的形式，專注的持誦法教，隨文觀修，在陪伴中觀修自心。
有一種說法是，這樣的助念，我們雖是為了護送亡者一程，創造順緣，讓他中陰安穩，安抵淨土，動機是利他；但卻有自利的事實，因為相傳助念功德「修者得九，亡者得一」。
雖然在這樣的緊要時刻，我們想到的只是幫亡者一路好走，沒有人會去想「得幾分功德」這種事；但在持續的念誦修持中，我們的心還是感受到法味和修持的力量，這也是助念這項特別的修持，多年來做得下去真正的基礎。
▍竹清仁波切特別的助念小法本
也許有人會好奇，那助念的八小時，你們都在做什麼修持？
首先，我們會尊重亡者家屬的意願，如果他們熟悉和希望的，是目前最多人使用的方式：念誦「阿彌陀佛」佛號，我們就念阿彌陀佛。
如果是同修的家人、乃至同修自己，我們會念誦竹清仁波切指示的內容，包括：《心經》、《大般若經》「三清淨」、巴楚仁波切「五毒自解脫」、〈普賢行願品〉偈文等。
其中尤其是〈普賢行願品〉，早期我們助念，八時之內全部念〈普賢行願品〉。因為這是大乘菩薩發願文，一再念，念到後來，會有種振奮感，即使在亡者面前，都像是一次氣氛很好的共修。亡者最後也會呈現不可思議的瑞相，全身柔軟，面帶微笑，彷彿謝謝我們這些凡夫好努力，上師怎麼說，就怎麼做，「依教奉行」做得真好。
看到竹清仁波切指示的助念單上的內容，也許有人會覺得：那些內容都很甚深，學佛的人都不一定懂了，如果亡者平生沒學佛，心識剛脫離身體之際聽到，能聽懂嗎？有作用嗎？
我們曾就這問題請示仁波切，仁波切說：「我們是在對亡者的佛性說話，他的佛性懂！」
神識離體之際，正是以心直接感應心的時刻，如果「送行者」能安住在念誦的內容裡，「先行者」的心相應，就能在法的力量中安定，這就是護送到淨土最好的結界。
▍先擺平家人，別讓他們障礙往生
那在這些送行經驗裡，有沒有想來遺憾的事？
有的，比如最近有一次，因為家屬不同意，未經八時助念，亡者很快就被移動、接走、送進冰櫃。當然這位先行者，有可能在辭世剎那，就被上師超渡，不需要我們勞苦的助念八小時；或者也可能以他自己的修持力，在臨終中陰的最後一剎那，安住在如無雲晴空的法身虛空而解脫。
會遺憾，主要是因緣不和合，我們無法以法陪伴，為他做些什麼。
所以，為了善終，大家要先「擺平家人」，清楚告知最後那天你希望怎麼做，否則最親近的人，可能是你往生淨土最大的障礙。
還記得我高中時，祖母高壽往生。我是「阿嬤的心肝寶貝」，從小一起睡，會偷偷藏個蘋果給我，所以對祖母往生前後發生的事，至今記憶猶新。
那年我十幾歲，完全沒聽過淨土法門和助念，記得在醫院時，已經迴光返照的祖母清楚交代著：「我死之後，不要哭，不要亂動我，為我念佛。」
今天看來，這些都是往生之際的標準動作，我阿嬤其實很內行。
結果呢？所有交代不要做的，她的親人們都做了，又動、又哭、又喊、又搖，依鄉下風俗來全套；交代要做的「念佛」呢？所有人都好像沒聽到，沒人做。
所以，趁還來得及，和那些「最後時刻有權決定怎麼對待你」的人，講清楚你要怎麼做，「往生淨土」這件事，需要什麼幫忙。
家人愛你，不會故意害你，但他們要接受教育，教育家人是你為自己累積的福德資糧，為自己往生存善款、預備善緣，引導家人入法，才能保障最後有人如法送行，緊要關頭不會有人亂動「亟需安定一段時間」的大體、直接送進冰櫃。
▍小旅行尚且要打包，大旅行怎可不準備？
最後要說說不可思議的福德資糧這件事，這要平常就好好累積，緊要關頭才來得及。
這些年來，我們看過一些「平常認識很多人，緊要關頭一個都不在」的例子。我們不知道自己或親近的家人什麼時候走、在哪裡走，所以「以助念護送一程」這件事，除了可以預知的拔管，其實沒法事先約好，能先做的，是「勤修諸行所生善」，平常就要多累積福德資糧。
如果出門來一趟小旅行，都要事先打包，準備好一堆旅途所需的東西；告別此生，遠赴他方世界這樣的大旅行，怎麼可以不事先準備？
如果你修到有本事「說走就走」，當下安住在心性，臨終即解脫，那的確可以不準備；如果不是，那麼為自己、為家人，往生淨土這件終身大事，一定要準備，要儲備福德資糧和善緣。
竹清仁波切說：「即使你修得很好，都要求生淨土，再來利他。」仁波切這麼說，我們當下就對淨土生起親切感，知道要做淨土之旅的準備。
▍學習做個如法的送行者
旅程有起點就有終點，願終站來臨時，我們準備好了，心滿意足的下車，轉往淨土。
在那之前，為了利他，為了自利，我們可以先訓練自己的心，熟悉中陰教法，有人先行時，我們就有能力做個如法的送行者，幫得到他；有一天輪到自己了，也幫得到自己。
關於「最後關頭如何陪伴最有利益」，和「如何做個如法的送行者」，眾生文化出版的《藏密臨終寶典》第八章〈如何幫助臨終者和亡者〉中，有很清楚實用的建議。作者東杜法王說：「最有效的修持，便是把心專注在祈願、禪修，以及受用來自『加持源』的加持，而不是沉溺於悲傷，讓它吞噬我們的生命。」
「為臨終者和亡者提供援助，這是對生死之旅的學習和訓練的絕佳機會。見證他人的死亡時，我們看到的是一項活生生的示現，揭露無常的本質和輪迴無意義的掙扎。這是啟發我們自己修持正法一個強而有力的工具。」
願這些觀點，利益你和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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